写作技巧学过了头,未必是好事

文学创作与战争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:战场上没有永远适用的战术,写作中也不存在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金科玉律。正如海明威在《流动的盛宴》中所言:“所有的初稿都是狗屎。” 写作的本质并非遵循既定的法则,而是让文字成为心灵的出口,让故事在自由的土壤中生根发芽才是真正的写作之道。
这样的话,在网文当道以拆书讲套路为王的今天,很多人或许会不屑,不讲技巧不讲套路谁看啊?
可是,我们不妨反问一句:今天的技巧、套路是怎么来的?总不能是凭空出现的吧?
所有的技巧和套路都是从写作中来的,实践中得出的。
1903 年,杰克・伦敦的《野性的呼唤》横空出世,这部以阿拉斯加淘金热为背景的小说,打破了当时美国文学界对优雅叙事的迷信。这位只受过小学教育的作家,用充满原始生命力的文字,将人类的生存本能与自然法则交织在一起。他的成功并非源于对文学理论的熟稔,而是来自亲身经历的苦难 ——17 岁时在海豹捕猎船上的生死考验,21 岁时在育空河流域的淘金生涯,这些真实的体验构成了他创作的血肉。
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福楼拜创作《包法利夫人》的过程。这位法国文学巨匠花费五年时间雕琢每一个句子,甚至为了描写爱玛服毒的细节,亲自品尝砒霜以体验生理反应。他的严谨近乎苛刻,却在无意间证明了一个真理:当技巧成为目的而非手段,文学便失去了灵魂。福楼拜晚年坦言:“我写《包法利夫人》,就像用指甲抠出一条血路。”
鲁迅曾试图创作一部关于红军长征的长篇小说,却因缺乏亲身经历而搁置。这并非因为他的文字功力不足,而是因为文学需要细节的支撑。正如余华在《活着》中所展现的,福贵的一生之所以震撼人心,正是因为作家对中国农村苦难的深刻理解。余华曾说:“写作是用生命体验生命。”
塔拉・韦斯特弗的《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》则是另一个鲜活的例证。这位从未上过学的女孩,通过自学考入剑桥大学,她的回忆录之所以成为全球畅销书,并非因为精妙的叙事技巧,而是因为真实的力量。书中描写的家庭冲突、教育挣扎,以及对自我身份的追寻,都源自她在爱达荷州山区的成长经历。读者在她的文字中看到的不仅是一个人的故事,更是人类共有的精神困境。
2011 年,E.L. 詹姆斯的《五十度灰》以不可阻挡之势席卷全球,这部被文学评论家斥为 “低俗” 的小说,却在两年内卖出 1.25 亿册。它的成功揭示了一个残酷的现实:多数读者并不关心文学性,他们需要的是能引发情感共鸣的故事。詹姆斯本人曾坦言:“我写作时从未考虑过文学价值,只是想把心中的故事讲出来。”
村上春树的创作历程同样耐人寻味。这位日本作家在 30 岁前从未想过成为作家,经营爵士乐酒吧的经历让他接触到形形色色的人,这些经历后来都成为《挪威的森林》《1Q84》中的素材。他在《我的职业是小说家》中写道:“写作最重要的是保持自然的呼吸节奏,不要被所谓的文学规范束缚。”
《少年读〈资治通鉴〉》的编辑邱小群,用 “故事串起历史” 的创新手法,让晦涩的古籍变成了畅销书。她的成功源于对读者需求的精准把握:当代青少年需要的不是枯燥的史实罗列,而是能引发兴趣的叙事方式。
刘庆邦在创作《挂在墙上的弦子》时,坚持从情感出发,用平凡故事打动读者。他认为:“小说的最高境界是让读者忘记技巧,只记得故事。” 这种返璞归真的创作态度,与当下流行的 “极简主义写作” 不谋而合 —— 摒弃华丽的辞藻,回归故事的本质。
当代作家李娟的创作历程则更具启示意义。这位 “阿勒泰的精灵” 从未接受过专业写作训练,她的文字如草原上的风般自由。在《阿勒泰的角落》中,她用孩子般的视角观察世界,用诗意的语言描绘生活,这种 “无技巧” 的写作方式,恰恰暗合了文学的本质 —— 真实与真诚。
文学史上的伟大作品,从《堂吉诃德》到《百年孤独》,从《活着》到《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》,都在证明一个真理:写作没有固定的范式,只有从心而写的勇气。当我们放下对法则(技巧)的执念,让文字成为心灵的镜子,故事自然会流淌而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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